（一）职业教育教材随职业教育发展而发展，数量充足，已占据学校教材的半壁江山

从中等职业教育来说，在1976年至2019年的40多年里，普通中专学校从1461所增加至3339所，在校学生从38.6万人增加至703.6万人；技工学校从1267所增加至2392所，在校学生从21.1万人增加至360.3万人；职业高中从无开始建设了3315所，在校学生405.7万人。成人中专至2019年已达到1032所，在校学生106.8万人。高等职业教育从1998年至2019年20多年里，高职（含普通专科）学校从423所增加至1423所，在校学生从117.41万人增加至1280.7万人。职业教育的发展给相应教材的发展带来了历史性机遇，全国580多家出版社的50％以上涉足了职业教育类教材的出版，不乏知名综合出版社、大学出版社和专业出版社。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在用的全国各级学历教育教材已近19万种，其中基础教育类教材近1万种，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类教材近8万种，高等教育类教材近10万种。从教材数量可以看出，职业教育教材在全国各级学历教育教材中已占半壁江山。

（二）职业教育教材结构多样，品种丰富，体现了类型教育特征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了职业教育是类型教育，在当前在用的职教教材中涌现出一批校企合作双元开发，突出职业性、应用性、多样性等类型教育特点的教材。这些教材既有国家、部委、行业规划的，也有地方规划的，还有示范校配套项目精品课程建设项目以及重点专业建设项目教材等。从教材涉及的课程类型看，据教育部不完全统计，当前在用的职教教材中公共基础课教材达到1万多种，占在用教材的14％；专业课教材包含专业基础课、专业核心课和专业拓展课等，数量达到6.3万种，占在用教材的86％，覆盖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所有的专业大类。从教材呈现形式上看，纸质教材仍是主要形式，占在用职教教材的85％。近年来，信息技术在教材领域广泛运用，出版社开始注重纸质教材数字资源的配套开发，目前纸质教材与数字资源相结合的教材达到1.1万种，占在用教材的15％。总体来看，当前职教教材结构多样，品种丰富，满足了职业教育专业教学的需要。

（三）职业教育教材良莠不齐，适应性不强，规范化程度有待提高

职业教育教材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实现了系列化、多样化，但存在着质量良莠不齐，适应性不强，难以满足行业企业需求等问题。主要表现在：一是教材内容陈旧，修订不及时，与行业企业发展的真实需求不相适应；二是内容偏深、偏难，不符合学生的认知特点；三是教材内容适用性差，不符合地区或学校的实际情况；四是公共基础课和量大面广的专业课教材同质化严重，而小众专业、冷门专业或新兴专业的教材无人关注，缺少必要的经费支持，教材建设滞后；五是受利益驱动，少数出版社随意给自己出版的教材冠以规划、课程改革、示范等名号，“山寨版”教材、挂名教材比较多，难辨真伪，某些地方教材市场不够规范，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一）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的发展历程

1.恢复期。新中国成立初期至20世纪80年代初，中等职业教育教材建设以中专教材为主，参照普通高等教育教材建设模式。1952年，《政务院关于整顿和发展中等技术教育的指示》中提出，中等技术学校普通课和技术课的教材，由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及有关业务部门着手进行编审。教育部门应主要负责普通课教材的编审，各有关业务部门主要负责技术课教材的编审，但应在工作上互相取得联系。1964年，《高等教育部党组关于进一步开展高等学校及中等专业学校理工农医各科教材建设工作的报告》中强调，加强统一领导，由高教部、文化部及农业部、卫生部、一机部等22个部门负责教育工作的副部长等组织理工农医教材领导小组，负责研究制定选编教材的主要原则，按照统一领导、分工负责、按专业归口的原则，安排教材的选编和出版工作。全国中等专业学校恢复招生后，1977年开始进行教材建设。1978年，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高等学校教材编审出版工作若干问题的暂行规定》明确提出，中等专业学校的教材编审出版工作，原则上按照本办法进行。各类专业的公共课（包括基础外语和体育）教材，理科教材，以及工科各类专业中适应面较广的基础课教材，由教育部及所属出版社负责组织编审和出版；工科各类专业中全国通用的专业课教材和部分基础课教材，以及农科、医科及体育、艺术类的全部通用教材由有关对口部委及出版社负责组织编审和出版；文科及艺术类教材由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所属有关出版社出版。各部委之间有交叉的教材以对口部委为主通过协商解决。1981年《教育部关于确定和实施中等专业学校通用教材五年规划的几点意见》明确规定，规划只包括适应面较广的工科类、财经类通用及工科类通用的技术基础课教材。其他教材仍由有关对口部委及所属出版社负责组织编审、出版。到1983年，全国中专教材经历了两轮规划，在有关部委、省、市、出版社和学校共同努力下，出版了826种教材。这一时期的教材属于产生和恢复阶段，主要解决中专学校教材有无问题，也是实行国家规划教材建设的初期探索。

2.建设期。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伴随职业教育的蓬勃发展，国家对中等教育结构进行调整，部分普通高中改为职业高中，教材建设随之有序进行，重点建设职高教材。1993年国家教委印发《关于职业技术教育教材规划工作的意见》，明确国家规划教材包括国家教委规划和中央业务部门规划的部分教材。这一文件的出台标志着职业教育教材管理开始实行“两级规划两级审定”的建设机制，以国家规划教材建设带动各地方、各行业部门在职业教育建设的积极性。到1999年，国家教委规划的教材和教辅有400多种，覆盖政治课、文化课和部分专业课。此后，中等职业教育教材以各轮教学改革为标志，国家规划教材建设进入发展期。

3.发展期。进入21世纪以来，2001年教育部印发《中等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申报、立项及管理意见》，共有26家出版社出版1100多种文化课、重点建设专业主干课程教材。2003年教育部等六部委联合启动职业院校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技能型紧缺人才培养培训工程，有52家出版社出版的近1400种教材被列为教育部推荐教材。2008年《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深化中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若干意见》发布实施，启动了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国家规划新教材立项工作，通过竞争机制，经过专家评审，有20家出版社的160本教材获准立项。

高等职业教育教材在普通高等教育教材建设框架下，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从多到全，进入快速发展期。2000年至2002年，高教司印发《关于加强高职高专教育教材建设的若干意见》，实施高职高专第一轮规划教材建设，出版教育部高职高专规划教材180余种，主要偏重专业基础课教材；2002年至2006年，普通高等教育教材实施国家规划，在高等教育教材建设框架下，高职高专教材启动第二轮规划，有537种列入“十五”国家规划教材，涉及公共基础课和专业基础课教材、部分专业核心课教材。2006年至2010年，同样在普通高等教育教材建设框架下，开展第三轮国家规划教材建设，高职教材出版数量迅速增长，经过申报、专家评审等程序，有2699种高职教材列入“十一五”国家规划教材。

4.统筹推进期。2011年，教育部对高等职业教育管理部门进行调整，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教材建设统一由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负责，以国家五年计划为建设周期。教育部印发《“十二五”职业教育建设的若干意见》，明确教材建设实行“两级规划两级审定，国家、省、校三级建设”管理机制，同步开展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选题立项工作，本着公平竞争、择优确定的原则，经过出版社申报、专家评审等程序，确定92家出版社的7349种教材列入“十二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其中中职981种，高职6368种。国家规划教材入选数量进一步扩大，涉及职业院校设置的公共基础课、专业核心课和专业基础课等主要课程，标志着国家规划教材进入了统筹推进期。

（二）“十三五”规划教材数量状况

2019年10月，教育部启动了“十三五”国家规划教材建设工作，这是进一步贯彻落实国家对教材建设的决策部署，推动职业教育教材建设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按照教育部《关于组织开展“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建设工作的通知》要求，“十三五”期间分批遴选、建设1万种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文件印发后，共有158家出版社参加首批教材申报，教材数量达到1.4万种。经过形式审查、网络遴选、专家复核评审、社会公示等程序，最终确定3973种教材入选“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其中中职教材1069种，高职教材2828种，1＋X证书配套教材76种。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原计划2020年开展的第二批“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建设工作暂停。

由图1可知，无论是从申报数量还是从入选国家规划教材数量上看，高职教材都多于中职教材，反映出高职院校教师编写教材的积极性明显高于中职学校教师，高职院校的教材建设能力强于中等职业学校。

由图2可知，与“十二五”国家规划教材数量相比较，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十三五”国家规划教材总体低于“十二五”国家规划教材。但是中职教材数量略高于“十二五”国家规划教材。

由图3可知，从专业大类分布看，“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中职部分覆盖了15个专业大类。其中，加工制造类、交通运输类、信息技术类和财经商贸类4个专业大类的教材明显多于其他专业大类。这些教材数量增长与各专业大类的学生数量有关，2019年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加工制造类、交通运输类、信息技术类和财经商贸类的在校学生数量均达到126万人以上。

由图4可知，“十三五”期间，高职覆盖了19个专业大类。同样是土木建筑大类、装备制造大类、交通运输大类、电子信息大类、财经商贸大类5个专业大类的教材数量明显多于其他专业大类。

（三）“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结构分析

从入选“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结构来看，类型教育的特点更加显现。此次入选的国家规划教材，中职有专业基础课，高职有公共基础课、专业基础课、专业核心课和专业拓展课，其中有34％是“十二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的修订版，同时新增了一大批满足行业企业发展需求、适应职业教育教学改革需要的新教材和有行业、地方特色的教材。从编写队伍看，此次入选的国家规划教材落实《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和《职业院校教材管理办法》新要求，有90％以上的主编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务，有200余名主编来自行业企业。编写人员中有32％来自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建设单位。从教材类型看，纸质教材仍是主体，但纸质教材与数字化资源相结合的教材占有一定比例，达到20％以上。从教材适用范围看，此次入选的国家规划教材，涉及现代服务业占35％，先进制造业占19％，行业和地方特色教材占17％，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国家急需紧缺领域教材占10％，农林、地质矿产、水利、养老、家政等苦脏累险行业相关专业教材占4％，现代农业专业教材占3％，其他教材占12％。从教材来源看，入选的国家规划教材涉及1＋X证书配套教材，国家级职业教育专业教学资源库配套教材，国家精品课程（在线课程）配套教材，以及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成果转化的教材等。

（四）“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质量分析

一是思想政治导向更加鲜明。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培养什么人，是教育的首要问题。学生获得知识的主要载体是教材，教材应体现国家对人才培养的基本要求和规格。本次入选的“十三五”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无论是公共基础课教材还是专业课教材，都注重充分体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有机渗透工匠精神、劳模精神和劳动精神，灵活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其中涌现一批把思想政治教育与技术技能培养相结合的好教材，潜移默化地把思政教育融入知识讲解之中。

二是职业教育教材开发力量更加多元。教材编写团队已不单纯依赖职业院校，教材编写逐渐形成了学校教师、行业专家、企业骨干技术人员、教科研专家共同参与的编写机制。华为、阿里巴巴等一些行业龙头企业、知名企业的技术骨干主动参与专业课教材的编写或研讨论证，教材编写主动对接行业标准、技能证书标准，注重根据工作实际设计满足教学需要的项目、案例，体现了课证融通、书证融通。

三是教材呈现形式更加灵活。项目式、任务式、案例式、情境式编排方式成为主流，漫画式、活页式、工作手册式、折页式新型教材不断涌现，使复杂抽象的理论知识更通俗易懂，增强了教材趣味性，职业教育教材更加符合学生的学习认知特点，更容易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四是配套数字资源更加丰富。如今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已离不开信息技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教材也开始做出改变，主动向多媒体和网络交互的立体教材延伸。这些教材的配套数字资源更加多元丰富，获取更加便捷，已经从单一的磁带、光盘等音像材料逐渐扩展到二维码、虚拟仿真软件、在线平台、AR（增强现实）技术等，内容更加形象直观、新颖活泼，可视性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纸质教材更新慢与产业发展变化快之间的矛盾。

五是职业教育教材的类型特征更加凸显。无论是高职教材还是中职教材，无论是公共基础课教材，还是专业课教材都突出了职教特色。如公共基础课教材中有机融入职业元素，专业课教材紧密对接行业企业真实工作岗位，按照项目、工作过程导向等形式编写活页式、工作手册式等新形态教材。

（一）高起点：依据本质选择立项出版单位，名校名企合编教材，名社出教材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了建设一大批校企“双元”合作开发的国家规划教材。《职业院校教材管理办法》对承担国家规划教材编写任务的单位资质提出明确规定，应为省级以上示范性（骨干、高水平）职业院校或重点职业院校、在国家级技能竞赛中成绩突出的职业院校、承担国家重点建设项目的职业院校和普通高校、行业领先企业、教科研机构、出版机构等。对主编做出了严格规定，在本学科专业有深入研究、较高的造诣，或是全国知名专家、学术领军人物，有在相关教材或教学方面取得有影响的研究成果，熟悉相关行业发展前沿知识与技术，有丰富的教材编写经验。一般应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务。未来的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要改变“人人皆可编教材”的局面，让名校名企共同编写，让声誉高、影响力强的大社名社出版，让各方面专家大师共同参与，打造理论与技术、实践相结合的高水平专业化教材编写队伍。

（二）严要求：依据课标体现类型教育特点，选校试教材，大师审教材

多年来，国家持续推进职业教育教学标准体系建设，形成了专业目录、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等一系列标准规范，为教材编写提供了重要依据。标准意味着规范，在中等职业学校10门公共基础课课程标准和高职英语、信息技术课程标准中明确规定，课程标准是教材编写的依据。职业教育教材不是普通教育教材的照搬和压缩，更不是简单地改造。未来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应以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和课程标准为引领，在思想导向上体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的培养目标；在内容上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教材的深度与广度应与同课程教学目标相一致；在形式上注重灵活和多样。教材完成编写，准备送审前应在不同地区、不同类型的职业院校开展试教试用，并根据试用情况来检验教材的适用性，进一步完善教材。在教材审定环节，邀请各学科和专业领域内的大师名师以及具有行业企业经验的技术骨干审核教材。

（三）优选用：继承创新，好中选优，合格上目录

职业教育国家规划教材建设经过多年的努力，已形成了专业门类齐全、品种多样的体系，但不少专业教材仍没有形成系列化和品牌化。在教材选用环节，应注重新编教材与修订教材的衔接互补，从中选出更符合现代职业教育理念，更适应教学改革需要，更适合学生全面发展的优质教材加以推广。建立并完善国家规划教材目录制度，将优质教材收录到国家规划教材用书目录中，通过信息服务网络和服务渠道，供广大职业院校师生选择使用。

（四）强支撑：地方选教材，专业评教材

《职业院校教材管理办法》提出了凡编必审、凡用必审的原则。一是国家应加强国家规划教材信息服务体系建设，指导地方教育部门尽快建立职业院校教材选用制度，发挥国家规划教材在保障职业教育专业教学质量中的基础性作用。尽快建立国家规划教材跟踪和备案制度，引导和规范职业学校选用国家规划教材。二是发挥科研单位在职业教育教材建设中的专业支撑作用，建立常态化、制度化的评价体系，定期开展国家规划教材质量抽查或评价，听取职业学校、教师和学生的意见，发布国家规划教材质量报告。

教材是国家事权，体现国家意志。国家规划教材质量的高低影响着职业教育教学质量。提高国家规划教材质量，既是长期以来我国教材建设的宝贵传统，也是新时代提高教材质量的重要举措。在职业教育提质培优的新阶段，做好国家规划教材建设与管理工作，应围绕教材编写、审查和选用三个关键环节，建立和完善教材编写、审查和选用标准，进一步细化明确教材编写、审查和选用的规范与要求，并严格执行。应树立精品意识，不能简单地推倒重来，既注重合理更新补充，与时俱进，增加新品种，又注重继承发展，做好原规划教材的迭代更新。应充分发挥教育行政部门、科研部门、出版部门、职业院校、行业企业等不同主体的积极性、主动性，多方共同努力，合力打造启智增慧的精品教材，以国家规划教材的改革完善为契机，深化职业教育“三教”改革，加快推进职业教育现代化。

（作者曾天山系教育学博士、研究员，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副所长；马建华系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教学教材室研究人员；刘义国系教育学博士、副研究员，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教学教材室主任）